豆香飘过的童年
又是一年收获黄豆的季节,看着家乡门前的山坡上一片金黄色的黄豆随风摇摆,我不禁陷入了沉思,一幕幕往事又浮现在心头……
我的家在农村,黄豆是我们主要种植的农作物之一。因为它不选土,即使种在贫瘠的山坡上,无需施肥也能长出胀鼓鼓的黄豆来。它喜阴,可以套种在林下或者玉米地里,一年还可以种上两季,所以每到秋天家家户户屋里的檩子上都挂满了黄豆。
黄豆可以做成豆腐、豆腐渣、盐炒黄豆、豆腐皮、黄豆粉……等多种美食。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,农村的孩子没有什么可以解馋,只有黄豆。寒冷的冬天能围着火炉吃上一顿刚炸出锅的豆腐宴;炎热的夏天能喝上一瓢冰冷的豆腐渣解渴;饥饿的时候能嚼上几颗盐炒黄豆充饥,那是何等的惬意!
记得小时候,收完黄豆后,妈妈总要给我们做上几餐豆腐宴。不用煮菜,也不用煮饭,一家人围着火炉,每人手里拿着碗,碗里放点盐水,眼睛都盯着锅里虑在架子上煎黄了的豆腐,等待着妈妈给我们夹。妈妈不让我们自己到锅里夹,怕油溅到手上伤着手,总是由她给我们兄妹轮流夹到碗里吃,而她每次都是让我们吃饱了以后才去收拾锅里的碎渣慢慢爵嚼。刚炸出锅的豆腐,破开后蘸上盐水,趁热吃起来鲜嫩可口,外香内甜,吃多少餐都不觉得腻。
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外婆做的盐炒黄豆,又香又酥脆,储放时间又久。她先把黄豆用水混盐煮胀,然后把水虑干,再用粘有油的铁锅大火快炒,等到黄豆在锅里发出“咔嚓、咔嚓”的爆炸声以后才舀出来放在竹匾上冷却,待黄豆完全冷却后再用油锅小火慢炒,外婆称作“回锅”。直到黄豆在锅里拌起来发出“哐当、哐当”的铁轨声后,就算炒成了。这时一定得拿住火候,迅速把黄豆舀出来摊在竹匾上,抓不住火候,慢一秒黄豆炒糊了,快一秒黄豆就炒绵了不脆了。
每天清晨,外婆总要给我们兄妹炒上几包黄豆送来,她用地膜胶布包成小包兜在衣兜里,分给我们每人一包。她经常叮嘱妈妈:“孩子现在正在长身体,嘴馋,给他们炒点黄豆解解馋,补补营养。”妈妈把我们的每条裤子裆部都用粗布重新缝制了一个口袋,口子处还钉上几颗扣子,非常牢实,装上黄豆扣上扣子怎么跑黄豆都不会掉出来。看牛的时候,抓一把黄豆给同伴们,你完全可以在树荫下的大石头上躺着,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嚼着黄豆,不用担心牛会去糟蹋农作物,因为有同伴们给你盯着;看电影的时候,在昏暗的灯光下,摸几颗黄豆出来放在嘴里爵嚼,发出“咔嚓、咔嚓”的声音,顿时飘香四溢,看电影的小伙伴们都会齐刷刷地循声投来羡慕的目光;尤其是在课间时候,一帮同学围过来伸手向你讨黄豆,是有多威风!和我同桌的女孩不敢当着同学的面跟我讨黄豆吃,只是到了上课的时候趁老师不注意才向我偷偷地比划,我有时故意摊开手做出黄豆已吃完了的动作,尔后又偶尔从口袋里摸出黄豆来吃,久而久之她已不再信任我的手势,自己径直伸手往我裤子口袋里摸,直到证实黄豆真的完了,只碰到我那东西时才羞涩地松开手,脸红彤彤地转过一边眯着眼睛笑。上了初中,我不再好意思整天背着一袋黄豆解馋了,于是外婆便把黄豆炒成后舂成粉末让我吃饭时拌着饭吃。
黄豆为我度过了青涩的童年,让我拥有一段难忘的经历。如今,那个跟我讨吃黄豆的女孩已不知嫁到何处,晨曦中再也看不到弯腰驼背给我送黄豆的外婆,但外婆做的盐炒黄豆的香味却让我终身难忘!(凤山县中亭乡积善小学 :杨胜奎)